愿我们都能成长。

【五黑框】荒唐

复健啊复健,点文明天开始写,今晚先搞一波事情。
特别OOC。

*

今何在作为客户方被拉进首映式片场的时候内心是拒绝的。
当他听见供应商客户经理不由分说“这可能是国产保护月里最好的电影了”的时候,内心已然隐隐约约有了些预感。但是当然了,这“预感”与当他踏入片场一眼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轮廓时内心的难以言喻并不矛盾。
今何在当然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进嘉宾席,然后就不动如坐化了。他心不在焉地翻着下发的宣传资料,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五感极为清晰,因而绝未错过供应商的人站起来与人寒暄时对方有意扫过他的眼神。
片刻后客户经理终于坐下,那人也走入幕后,准备开始正式的发言。今何在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的思绪并不在这里,也不在任何一件别的事上;不在当下,也不在05年的盛夏七月。
“曾总对这部片子有什么了解吗?”客户经理见他半响不发一语,只得主动搭讪起来。
今何在自是没有看过《龙族》的,但是无奈有些人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却来来去去不过那几个人物,闭着眼睛也能说出个七七八八。面对供应商那边几个人诧异的目光,他只能勾勾唇角——总不能说“我认识编剧十五年了”吧?
“曾先生就像是看过原著呢,”供应商的那儿的女孩子笑了起来,“还以为《龙族》只是我这个年纪的人的青春回忆。”
“啊,侄女喜欢看罢了。我不过是知道个大概,没看过的。”
对方立刻露出一副遗憾表情:“太可惜了,我可是江南的超级粉丝,还以为一会儿有人陪我去要签名的呢。”
她一席话引得气氛欢快又轻松了起来,大家都顺着聊了两句,一面笑得得体又合适。
是的,合适。今何在心不在焉地想,这毕竟是个生意场,看的也不过是部商业片。
他忽然很想告诉那女孩想要签名我给你签一个保证以假乱真,可仔细一回忆却又记不起那人的签名究竟长什么模样了。
而在他记得最清楚的那几年,他也从来学不会笑得这样恰当而得体。
那时他的表情可以说张狂的、肆意的、咆哮的,却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出乎今何在预料的,电影结束的时候女孩竟然真的站了起来准备要签名,并且一副犹豫羞涩的样子,看得今何在着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微妙的心理在女孩转头一脸殷切地问他“打不打算给自己侄女拿个签名”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他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讲,下意识地起身后,却看见女孩已经站在了那人面前。
那人听罢,好不意外地、意味深长地抬头向着女孩身后看去。今何在的心中蓦地“咯噔”一下,还未细思便已走到了女孩身边。
他非常确定,那人要说的一定是“你为什么不找你身后的那位先生要一个呢”。
果不其然。
“我没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听见自己冷冷地回应道。
“是吗,”那人笑了笑,“那或许是我认错人了。”
两人就这么隔空对望着,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而谁也不愿意率先移开自己的视线。我们总会用无数花哨的字眼描述一堆熟人间的对视,暗送秋波也好、火花四射也罢,却从来没见过如这二位一般单纯的“以对视为目的”的对视。
而此时电影的片尾曲也已经结束,背景音乐自动地切换成了灵龙文化的主题曲。
“……我们向着天下伸出手,说一生一战,说不死不休……”
一字不漏,全部落入了今何在的耳朵。
他突然很想笑——不是那种讥诮的、提起嘴角的笑容,而是那种孤狼般狂放肆意又声嘶力竭的大笑。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毕竟这两人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是“认错人”这么简单。
——“不要和蠢货冰释前嫌,蠢货只会觉得你怕了他。”不知怎的,她突然记起了江南的这句微博签名。
她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曾先生的侄女也想要您的签名”给咽了回去。


当今何在第无数次收到亲妈的催婚消息时,他内心非常无奈。
“行行行,不就是相亲吗,我去就是了。”今何在一边“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处理公务一边道,“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而当他推开包间门,露出一个恰合时宜的微笑,听见一句不知听过多少遍的“你看上去真年轻”时,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感到了厌倦和无趣。
他们如世间每一对相亲的男女一般交换着乏善可陈的个人信息,浅尝辄止地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一如无数次相亲一般,今何在又一次的走神了。
可是这次恍惚间他忽然听见一句:“一会儿去看电影么?我听说最近有部片子叫《龙族》,似乎还不错。”
他猛地回过神来。
今何在顿时觉得这旋转餐厅里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那从高出俯瞰的夜景也变得不再明亮了。
“其实我也不清楚,觉得原著都是小孩子看的吧。”而对面的人显然浑然不觉地继续说着,“亲戚有小孩还挺喜欢这个作家的,前几天还告诉我他来上海签售了呢。”
还真是讨厌啊,这种“逃不脱”和“不能淡忘”的窒息感。
还没等今何在想出个委婉的拒绝台词,包厢的门就突然被推开了。
“曾先生您好,隔壁包间的一位……女士,”服务员的嘴角抽了抽,“赠送了一瓶酒给您。”
今何在莫名其妙地向服务员熟练的醒酒动作投了一眼,心下更是疑惑。
82年的柏图斯。
他着实记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位富婆,何况这装逼的风格实在是……似曾相识。
他伸手示意对方把卡片递给自己,他本以为卡片八成并非赠送人所写,谁知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生我何用,不能欢笑。灭我何用,不减狂骄。”
相当耳熟能详的句子,还出自他自己的作品。这本该是不能辨认出赠酒人身份的一句话,但是有了字迹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分明是上个月还说过“不记得长什么样子”的字体,可是看到这卡片的一瞬间,十五年前的回忆却忽然像是雨中迎风招展的杨柳枝一般,带着青涩和湿润扑面而来。
女士?今何在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他猛地抬头,果不其然地看见对面的女士格外尴尬,面色不好地看着自己。
“你误会了……”他开了个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你误会了,这是个男的送的?一个男的为什么要送酒,还伪装成女士?
你误会了,我们什么都没有?拉倒吧,这句话适得其反的作用似乎比上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况……他们当真什么都没有吗?
今何在苦笑了一下,心里在女士失望的眼神中问候了江南全家一百次。
“您好,结账。”待女士离席后今何在也没什么胃口了,“把隔壁包厢的账记一瓶酒过来。”


今何在走进地下停车场时又一次地看见了那个眼熟的身影。
那人显然喝了酒,但是大概并不多,足够他游刃有余地应付一众人最后的寒暄。
“不用了,我还想看看上海的夜景,然后找个代驾。”今何在靠在自己的车上,遥遥地听见了这么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那人身边竟然真的变得空旷了起来,昏暗的黄灯照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一片重叠交错的黑影。
“出来吧。”今何在忽然听见了这么一句。
兴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又兴许是对方那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一句“出来吧”太过造作,他脑内的血压突然“噌”地一声飙了上去。他忍了忍,却着实没能忍住。
他迈开腿走到了江南面前,而后两人依旧是就这么直勾勾的对视了起来。
但是这回没有一个书迷打破这场没有胜负的僵局了。于是今何在突然哼了一声,然后猛地揪过对方衣领,一拳砸了下去!
江南和今何在都早已不记得上次这么毫无形象地跟一个人扭打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他们的动作自然是没有技巧可言的,不流畅美观,但胜在毫无顾忌,因而没过几分钟青紫就染上了两人的脸。
江南在酒店转醒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看着镜子里那个精彩的自己,叹了口气。
这种轻慢的无奈在他摸到昨晚外套口袋里的卡片时消失得荡然无存。
他拿出那张未经任何改动的卡片扫视了三遍,然后突然双手紧紧捏住两角,“唰”地一声撕了。
他轻轻把碎了的卡片放进了垃圾桶里。





在某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今何在走出了家门。
他敷衍地回应着家里人关于“去哪里”的提问,一个人打着一把黑伞走进了寂静的大堂。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曾杨柳》,他嘴唇轻动,默念了几行。
“多年后,我说一别音容朽,心老白马瘦,不如恩怨休……”
而那时,他已经不再有精力去计较当初那人写下这行字时是怎样一种目的了。
今何在撑着黑伞,又悄悄走出了大堂。
他的一头银发跟今天对外开放来悼念的中年或青年们格格不入,但他的脊背却挺得比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要笔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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