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花】那么多年
“我靠，”饶是话唠如黄少天，也难得无语凝噎了一回，“霸图疯了？”
“怎么了，”喻文州从善如流地接过报纸，然后沉默了半晌，“果真是霸图。”
彼时第十一赛季刚刚结束，蓝雨时隔六年再度斩获联赛冠军，而霸图半决赛惜败轮回。
这本不出乎意料，韩文清第十一赛季已经开始了时不时的轮换，在多数人来看这就是退役的先兆。
可是现在，霸图竟然宣布队长留任，并且正面回答了记者关于打轮换的问题。
“不会，”张新杰锐利地推了推眼睛，“经过了一个赛季的调整，霸图这个赛季，一定会全力以赴。”
——别人家打轮换是为了使战队适应原先王牌的退役和新人的磨合，你们家打轮换是为了让老人更好地再拼一把？
不是别的选手没有这个心，只是俱乐部方面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断不会答应。
“其实韩队这个赛季说是打轮换，上场的次数一点都不少，”喻文州放下报纸，“大概是对宋奇英这个赛季的表现比较有信心，干脆放手一搏吧。这的确是像霸图能干出来的事。”
身前群狼猛虎身后万丈深渊的背水一战，日落前最耀眼的一抹光华。
“霸图俱乐部真他妈良心，还有张新杰也是，就放着他们乱搞，这不仅是成全了韩文清吧。”黄少天意味深长地说，“和韩文清一样，他这次没退役，我也很惊讶。”
“心态不同了。”喻文州摇摇头。
“为什么？”
“因为孙哲平回来了。”
“你是说……”黄少天皱了皱眉头，“孙哲平复出之前，他们在第五赛季之后，就没有联系了？”
“似乎是的，”喻文州点头，“张佳乐知道孙哲平加入义斩的时间比叶修还晚。”
“我一直以为他们……”黄少天嘟囔着，切回了话题，“我第一次见到张佳乐的那一年，出了件大事。”
“哦？”
“莱昂纳多拿了奥斯卡影帝。”黄少天笑得狡黠又促狭。
张佳乐独自坐在一家二楼的咖啡馆里，窗外暴雨如注，水滴顺着窗框簌簌而下。湿寒的意味似乎要透过窗子向着室内蒸腾和弥漫，低温空调也无法冻结那种森森的感觉。
突然间一阵嗡鸣震动作响，他看了眼自己在桌上挪动的手机和上头显示的人名，然后接了起来。
孙哲平。
大概是看到了新闻吧，他心不在焉地想着。谁知对面却劈头盖脸地来了一句：“你在哪里？”
张佳乐沉默了一小会：“义斩对面的咖啡馆。”
电话毫无留意的中断，张佳乐没问孙哲平这么问是猜到了什么，一如孙哲平也没问他为什么在B市。
这是一直以来属于双花的默契，即使过了那么多年。
几分钟后孙哲平跨入咖啡馆，雨水顺着他的伞尖滴下来。
他果断地坐在了张佳乐的对面，一双眸子锐利又沉默地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话地坐了片刻，直到被孙哲平开口打破：“今早消息一出来霸图的粉丝都疯了，你们真能整，不愧是霸图。”
张佳乐“扑哧”一声笑了：“亏你还酝酿了半天，就说了句这个啊？忒没新意了，大家都这么说。”
“我不擅长。”孙哲平坦然。
“怎么就不擅长了，”张佳乐逗他，“第八赛季夏休期你那不是一副挺有哲理的样子吗，什么‘把心里的杂念，彻底射杀干净吧’，我还挺感动。”
“那你也不见得听了，去百花打比赛还打出了个MVP来。”
张佳乐郁闷，但是无法反驳，只得说：“黄少天倒是说出了点新东西。”
“他说啥？”
“他说，我们俩出道那年，莱昂纳多恰好拿了个小金人。”
孙哲平“啧”了一声。
张佳乐却不急着发表评价，只是低着头搅拌咖啡，过了好一会才说话，声音闷闷的：“可是大孙啊，”他抬起了头，“我打不了二十二年的荣耀。”
“明年这个时候，”孙哲平突然说，“你要不要搬过来B市？”
张佳乐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副“妈的智障”的表情：“……你这是在告白吗。”
“是啊。”
“全世界能读懂这句告白的人，”张佳乐伸出一根手指，“大概是个个位数。”
“足够了，”孙哲平老神在在，“你搬不搬？”
张佳乐又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修长的双腿藏在咖啡桌下：“我不是不想答应你……”
孙哲平皱了皱眉，等他说下去。
“我家里好多亲戚也问我，明年是不是要退役啊，退役之后怎么安排啊，”张佳乐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是时候了，只不过……
“我是个要创造奇迹的人啊，”张佳乐把一句中二的台词说得无比认真，一双眸子熠熠发光，“这样的人，是不能有极限的。”【1】
孙哲平沉默着打量了他片刻，最后言简意赅地说了句：“霸图挺适合你的。”
“谢谢，”张佳乐笑了，“你说，当初我们在百花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太年轻了呗，”孙哲平摊开手，“也挺好的，那时候在一起了，没准现在就分了。”
张佳乐懂他的意思。
孙哲平离开了百花之后，张佳乐身上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固执和偏激，总想着要连同他的那份一块儿赢回来。那时候他是队长，是王牌，是核心和主攻。
这时候的他自己尚且风雨兼程，谈一份感情又如何能够长久。
而霸图不仅在战术上更适合张佳乐的“百花式”打法，更重要的是适合一个纯粹的张佳乐。
他们都需要时间去等待，一直等了那么多年。
孙哲平单手插着裤袋站在场馆门口，Q市夏日里醒咸的海风夹杂着暑气扑了他一脸。
这时候一个染着酒红色中长发带着戒指的人像是从天而降，大喊着他的名字。
他们交换了一个坚实而厚重的拥抱，背后是又哭又笑的霸图粉丝和汹涌的人潮。孙哲平不知道他是怎么躲过霸图两位老将双双退役的记者发布会的，但是他也无暇关心那么多。
“小李拿小金人的时候全然不像是四十一岁的中年人，而你征战荣耀十一年也还像个少年。”
张佳乐笑得肆意又生动，神采飞扬又意气风发，他说。
“欲望使人年轻。”【2】
一年轻，就年轻了那么多年。
FIN.
【1】、【2】出自《龙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