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叶王】人间喜剧（八）
（八）
很多年前喻文州曾经跟黄少天说过，或许他们以后，能在同一栋楼里上班。
那时候黄少天和他都不知道，原来喻文州还点了个不比王杰希之算命要弱的技能点，叫喻文州之言灵。
他们后来果真都在同一栋里上班，一个在二十八层一个在三十四楼，都是偶数便能一起搭电梯上上下下，中午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家，算是过着一对上班族恋人平凡的生活。
“少天最近工作好像不是太忙，”喻文州在一次午餐的时候突然问道，“正巧我也是，要不要一起把年假休了？”
“其实是你的年假再不休就要过期了吧？”黄少天根本懒得拆穿他，“可以啊可以啊，我们去哪里啊？G市的夏天已经够热了，找个凉快的地方吧？”
“澳大利亚怎么样？”
“那是冬天吧？”黄少天想了想，“但是那里好像也不是太冷……行吧，什么时候办签证？”
澳大利亚相比起欧洲，人文景观是很少的。当然了，对于黄少天而言，下大堡礁潜水比从一个教堂移动到另一个教堂有意思多了。两人从海边一路旅游过来，好几次在海滩上被身穿比基尼的姑娘们搭讪，其中大胆一些的甚至问他们是否愿意为她们涂防晒油。
两个人最后的目的地是悉尼。这座城市里乳白色贝壳形的建筑闻名遐迩，喻文州甚至拿了排演表颇有兴趣地问黄少天想不想去看最近上演的《卡门》。
“我是没什么很大兴趣，你想去就去呗。”黄少天大大咧咧地说。
喻文州耸了耸肩，他也就是随口一问，两个人出来旅游没人带了正装和皮鞋，要是真的想去听歌剧反而麻烦。再说喻文州出国那么多年，也有不少阳春白雪的同学曾经邀请他去看歌剧，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尼伯龙根的指环》都听了个遍。
“也好，那我们就烟花汇演的时候去歌剧院吧。”
其实全世界的烟花汇演总是大同小异的，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乐得一看。看烟花最大的乐趣永远不会是烟花本身，而往往是看到烟花在空中绚烂一刻又低低滑落，自己身边的人却始终都在身边。
“少天今晚好像很安静啊。”在一片人群的喧嚣中，喻文州突然间说着。
黄少天的确是很安静，事实上他今晚只是一直一直仰着头，漆黑的眼睛里倒影出漫天的烟火。
“没什么，”黄少天随口应着，“就是突然想起了我小的时候最喜欢躲着爹妈看武侠小说，那时候看到一首诗说，人人都说郭襄喜欢杨大侠，找不到所以在峨眉安了家，其实她只是喜欢峨眉的云雾，像极了十六岁那年的烟花。”
喻文州笑了笑却不去拆穿他，只是也抬头看起了烟花。
黄少天或许永远都不会告诉喻文州，有一年喻文州冬天没回国，G市和HK隔得又近，他就和几个同学一起去维多利亚港看烟花汇演了。那时候烈焰繁花开满了整片天空，他却有一瞬间失了神，看见的都是喻文州。
他环顾四周看见周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就悄悄地插上了耳机想要从人群中逃离。而今时隔多年，他却似乎仍能听见女声在耳畔隐隐约约。
“一起观光，明年这晚上，如伴着你看，灯光星光都会更加光，趁闪光灯浪紧贴拥吻着，比烟花更像盛况……”
纷繁的色彩尚未从天空中消失，人流也没有丝毫要松动的迹象。喻文州却突然拉住了黄少天的手，压着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说，少天，我们回酒店吧。
黄少天看着他的眼睛带着浓重的笑意，说你好像很着急啊。
是啊，喻文州坦坦荡荡，声音因为染上了什么说不清楚的东西而喑哑了几分，语调却仍是慢悠悠的。
他说，你真应该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眼睛里的光。
他们在人潮中紧贴拥吻，然后十指相扣地悄然离去。酒店的房间门被一张卡片“嘀”地打开，蓝色的光芒在安静的走廊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自是白天的热气从漆黑的夜色里抽丝的时分，微凉的空气里最适一响贪欢。
TBC